一年一度的高考又将开始。关于高考这个沉重的话题事实上也说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,但是,一年复一年,纠结的心情却是与日俱增。备战高考,如同要走上战场。名落孙山的考生似乎不幸,可是中榜的考生就算幸运?现今,高考很像人生中一个玩笑......
以下是张铁生当年在考试卷上写的一番感受。
尊敬的领导:
书面考试就这么过去了,对此,我有点感受,愿意向领导上谈一谈。
本人自一九六八年下乡以来,始终热衷于农业生产,全力于自己的本职工作。每天近十八个小时的繁重劳动和工作,不允许我搞业务复习。我的时间只在二十七号接到通知后,在考试期间忙碌地翻读了一遍数学教材,对于几何题和今天此卷上的理化题眼瞪着,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。我不愿没有书本根据的胡答一气,免得领导判卷费时间。所以自己愿意遵守纪律,坚持始终,老老实实地退场。说实话,对于那些多年来不务正业、逍遥浪荡的书呆子们,我是不服气的,而有着极大的反感,考试被他们这群大学迷给垄断了。在这夏锄生产的当务之急,我不忍心放弃生产而不顾,为着自己钻到小屋子里面去,那是过于利己了吧。如果那样,将受到自己与贫下中农的革命事业心和自我革命的良心所谴责。有一点我可以自我安慰,我没有为此而耽误集体的工作,我在队里是负全面、完全责任的。喜降春雨,人们实在忙,在这个人与集体利益直接矛盾的情况下,这是一场斗争。我所苦闷的是,几小时的书面考试,可能将把我的入学资格取消。我也不再谈些什么,总觉得实在有说不出的感觉,我自幼的理想将全然被自己的工作所排斥了,代替了,这是我唯一强调的理由。
我是按新的招生制度和条件来参加学习班的。至于我的基础知识,考场就是我的母校,这里的老师们会知道的,记得还总算可以。今天的物理化学考题,虽然很浅,但我印象也很浅,有两天的复习时间,我是能有保证把它答满分的。
自己的政治面貌和家庭、社会关系等都清白。对于我这个城市大的孩子,几年来真是锻炼极大,尤其是思想感情上和世界观的改造方面,可以说是一个飞跃。在这里,我没有按要求和制度答卷,我感觉并非可耻,可以勉强地应付一下嘛,翻书也能得它几十分嘛!但那样做,我的心是不太愉快的。我所感到荣幸的,只是能在新的教育制度之下,在贫下中农和领导干部们的满意地推荐之下,参加了这次学习班。
白塔公社考生 张铁生
一九七三年六月三十日
1973年7月19日,《辽宁日报》头版头条以《一份发人深省的答卷》为题,刊登辽宁省兴城县白塔公社下乡知识青年、生产队长张铁生的一封信,张的信写在辽宁省大学入学考试的物理化学试卷背后。
辽宁省委书记毛远新得知这一情况后,将原信作了删改,指令《辽宁日报》发表,并在编者按中说:张铁生对物理化学这门课的考试,似乎交了白卷,然而对整个大学招生的路线,交了一份颇有见解、发人深省的答卷。8月10日《人民日报》转载了这封信,其后,《红旗》杂志等也纷纷转载,发表评论,说搞文化考试是旧高考制度的复辟,资产阶级向无产阶级反扑。张春桥说这是反攻倒算,江青称赞张铁生真了不起,是个英雄,他敢反潮流。张铁生被破格录取上学,并担任全国人大常委。